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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和紅外光 少年和少年

待春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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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发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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退学青年张嘉元 x 北京求学任胤蓬

BGM: 春の by 古川p (.CALLC. Version)


 00


其实说起来也奇怪,张嘉元昨天早早借的练琴室突然就被霸占了。


 01


 张嘉元如果没被劝退的话,大概已经要开始准备高考了,但说起来也算幸运,因为他不用。 他人长得高挑,也算有那么一点帅气,卖菜的阿姨有时也会多给他一点,张嘉元对外说都是 “应该是看我长得帅吧!”

 然而事实是阿姨看张嘉元一个人生活挺可怜的,明明他那一身的衣服,看着就知道家境优越,现在却生活在这样的老城区,住的还是筒子楼,也不知道是家境衰落的小少爷,还是父母双亡的孤儿。 而事实上,张嘉元只是个跟父母闹矛盾的青春期少年。 故事也很简单,他想弹结他,然后就来了北京,多么普通且无聊的自传。 毕竟也才十七岁,也没能经历什么特别大的事,就算有,对未成年的少年来说,也根本不算大事。

 张嘉元又一次地骑上自行车,再一次地挤地铁,在地铁站里他就像是群游的鱼一样,一步也不能停,一步也不能止。 张嘉元讨厌极了搭地铁。 但他依然像条游鱼一样跟着人群游进目的地,很可惜他还未能够弹结他。

 “咋整的!”

 工作人员慢条斯理地帮他处理,他也漫无目的地在乐器店闲逛,走到练琴室门前,看着眼前的人拉动大提琴的琴弦。 他明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,却有种这个人弹得不错的即视感,弹得很好很好,但也好像没有灵魂。

 那一天张嘉元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,他就坐在门口等,等了一小时又一小时,打算跟那个人讨个说法。 当他一见到那个人出来,就立马上前

 “等等!”

 那个人立马回头看着张嘉元,说起卡卡绊绊的话 

 “你好,请问有什么事?”

 张嘉元也好像是被感染一样,可能是因为怜惜,也可能是因为眼前的人是他的菜,怒气倒是也冲冲,匆匆离去的匆匆。

 “没什么,就是看你拉大提琴也好的,有机会不如一起练团。”

 如此笨拙的搭讪,但没想到对方却回答了,而且还说他叫任胤蓬,张嘉元心想“还是挺好听的啊” 没有想到却不小心说了出来,然后任胤蓬又支支吾吾地说了句 “谢谢。”

 眼神这玩意很神奇的,张嘉元小时候也不会相信什么一眼定情,而事实上感觉是会帮你分辩的,你看一眼就知道你不想跟他做朋友,你看一眼就知道你挺想和他睡觉的。 十七岁的张嘉元偏偏不承认,骗的还是他自己。

 张嘉元那口音一听就知道是东北人,任胤蓬根本问都不用问,就简单问问他玩什么乐器,张嘉元就立马把他背后的结他袋转到前面来

 “我们唱什么?”

 “《说爱你》吧!”

 “额,好!”

 “不喜欢这歌吗?”

 “哎,没有,就只是没想到你是这年代的人。”

 “她这年还在唱好吗?我还未成年呢。”

 画了许多远大的蓝图,画着画着,夏天就快过去了。

 如果问起现在的张嘉元,他最记得的是有天空调很不幸地坏了,他和任胤蓬找了找附近的便利店,打算买杯喝的,他们两个人都汗流浃背,最后还是进星巴克坐着吹冷气。 星巴克的咖啡也说不上好喝,但它价钱也不便宜,张嘉元心疼起他昨晚打的工一下子就化成水了。 咖啡厅的时间过得特别慢,他就一直在跟任胤蓬聊到天南地北,虽然任胤蓬有点语弱,但还是给了张嘉元很多不错的回应,他们还是就这样聊到下午。

 空调早就好了,而冰块都快要融了一半。

 -

 02

 张嘉元开始觉得自己很奇怪,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,他怕自己得了什么毛病,便问了问他东北老乡他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毛病,结果对方臭骂了他一句神经病后,就告诉他他妈的少男怀春了。

 张嘉元的心思的没法放在练习上,平时做得很好的指弹,现在却连弦也拨错。 他贸然问了任胤蓬一句,“你什么时候会心跳加速?”

 任胤蓬不知道是没听到,还是无法回答。 在那个仅有他们俩的小房间内,只有中央空调的风声,还有莫以名状的尴尬。

 张嘉元难以形容这种感觉,为什么任胤蓬不说话,他也不是想不通,而是不想去想通,他看通了自己,却都不说破。

 “我出去呼吸,不!休息一下”

 张嘉元知道像任胤蓬这种乖乖牌不会懂他的意思,毕竟有的人连自己的想法都表达得不清楚,别人怎会懂那点小心思。 人啊,就是个复杂的生物,想做自己,但无可奈何大家就是天生的群居动物。

 人都是敌不过天性的,但会不会有一刻,人的意志能敌过意识?

 张嘉元想起他很久以前看过的电影,主角们会有个指标用来提醒他们正在做梦,张嘉元心想,我整了这玩意出来未必一定能提醒他。 他有太多太多的梦,想组个乐队,想在北京闯出名堂,还有...

 “我想和任胤蓬一直在一起。”

 -

 巷子里人烟稀少,只有老旧喉管的流水声和满地的烟头。 张嘉元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,他熟练地从裤袋里顺出一盒薄荷味的香烟和打光机,从烟盒中随意抽出一支烟,拇指拨动打火机的齿轮,烟就被点燃了。 他在抽烟的时候突然有那么一点想祈祷,其实张嘉元也没有多信神,比如他小时候抓周抓了个麦克风,他打心底就觉得不准,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把好歌喉,怎有可能去当歌手。 他从小就不相信什么封建迷信,初中那移民到外国的老同学信了教,还跟他说了说祈祷的方法,他那时嗤之以鼻,现在倒是合上了手,闭上眼默念了一会儿。 火炎继续缠绕着香烟,安静的窄巷子没有人听到他的祷告。

 北京还真的太热了,但张嘉元还是在巷子里抽完两支烟。 他的汗都从髪尖掉下来了,那带着温度的烟雾更是加剧了温度上升,张嘉元抬起头,没想到任胤蓬会突然出现,毕竟想着像他这样的乖小孩不会知道这种地方,有点尴尬的是他手上的万路宝还在冒着烟。

 大概只有张嘉元会天真地认为任胤蓬会不懂关于抽烟的一切。 都上大学了,怎么会不知道巷子里最多小休时跑出来的老烟枪。 任胤蓬怎么想的,张嘉元不知道,他已经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还有点难以言喻的烦燥。

 “别抽了,你都还没成年。”

 “抽习惯了,不用管我。”

 “戒个烟吧”

 “你是我的谁?”

 张嘉元都感觉到空气都凝固了。

 人的意志终究敌不过意识。

 张嘉元不是故意的,他只是把东西攥得太紧。 纸会变得皱巴巴的,琴弦可能会断,张嘉元可能会流血,

 那么任胤蓬呢?

 唉呀,他跟个小学鸡有啥分别,也太幼稚了。

 张嘉元和任胤蓬在那个夏天开始也终结了那短暂而愉快的关系。 好像来过又没有来过,张嘉元还是会练他的结他,任胤蓬还是会拉大提琴,只不过是分开了两间房间。

 夏天是过得好快的,毕竟浪漫这玩意不能停太久,太久会闷坏人的,当然还有那炎热的气温,一定会热死人。

 张嘉元依然是一条游鱼,跟着别人行的那种,在那次之后,他总算明白了一个道理,即使自己浩浩荡荡地跑来北京,他还是个普通人,最平凡的那种。 不像任胤蓬,他会穿着礼服去演出,好像...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。

 自己是不羁的蜉蝣,任胤蓬是他的大鱼。

 原来那个指标是任胤蓬。

 夏天结束了。

 -

 张嘉元跟任胤蓬已经没联络好几个月了。 倒好想是没有什么得别的矛盾,就是青春期少年的气难消,他们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好联系的,就作罢了。 张嘉元哪怕纹身抽烟,他也从来也不是什么社会大哥,对谁都客客气气的,也很少生气,这次也可谓奇观。 恋爱使人降智,单方面的更严重,会性情大变。

 张嘉元正躺在他那简陋的小床,看起了《千年女优》,看着女主角无止境地跑,好像也悟出了什么。 想起夏天时那关于爱情的想法,好像也没有很糟糕。 他自觉还算是个清醒的人了,有一些事情他也没那么执着了。 有些东西求得死去活来都不会来,虽然是冬天,但筒子楼内还是有点闷,张嘉元靠着头顶上那个转得很慢的风扇散散风。 房东一打开他房间就一股烟臭味,赶紧要他出外面抽。

 “好好一小伙子为什么总是抽烟。你还这么年轻得肺癌了咋办?”

 “行!我出去抽!放心吧,我福大命也大!”

 话毕,他就跑出去楼梯间抽烟。 说起来,张嘉元刚来北京就学会抽烟了。 那时他就在个小酒馆打工,没事就上台表演,有事就在台下送送酒水,他跟酒馆老板说自己成年了,老板就这样给了他根烟。 打工的时候如果抽烟的话,就可以休息一下去抽烟,他就开始养成烟瘾了,戒也难戒。

 筒子楼的楼梯间永远都是独特的风景,楼梯与楼梯之间没有墙,转过头就看到一些挺荒芜的风景。 张嘉元待在这也一段日子了,他抽着烟四处张望陌生的风景,突然他看到了熟悉的一处。 任胤蓬穿着件oversized 的连帽衣,还有红色的外套在楼下对他尴尬地招手。

 再清醒的人也抵不过青春期躁动,爱意是怎样闭着嘴都可以高呼的。 张嘉元立马把剩下的半支烟扔掉,含了口薄荷糖,狂奔几层楼地冲到楼下,然后才发现自己穿着臃肿的棉袄和秋裤,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。

 “你来了为什么不跟我打个电话。” 

 “那个,我没你电话。” 

 “还有我后天有演出,所以想邀请你来。”

 “好!一定来。”

 “我一定!一定会来!”

 任胤蓬又一次笑笑不说话,张嘉元也是,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只会笑的哑巴。 忽然之间,下初雪了。 细雪一点一点地落在任胤蓬的头髪上,张嘉元忍不住冲动,就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对方的头发,觉得有点奇怪了,又随意地揉一揉拨一拨,装作不经意的样子,

 但之后还是紧握了一下手,雪在他手掌上融化了。

 “下雪了,你有拿伞吗?”

 “没有”

 “那来我家吧。这雪大概也不会那么快停。”

 张嘉元和任胤蓬两个人就这样牵手在筒子楼奔跑,像极了一切的青春爱情电影。 筒子楼看上去破破旧旧的,跑楼梯时总会感受到可能不存在的震动似的,但张嘉元都不在意。 因为那微热的手,红色的外套,他背着的大提琴还有,还有他那蓬松秀髪上的雪。 感觉一切都是镜花水月,但触感不会骗人,任胤蓬真的来了。

 张嘉元心想,“原来神真的会听到我的祷告。”

 -

 “要喝水吗?”

 “好。”

 “你要吃东西吗?我记得下面有卖”

 “不用那么麻烦了。” 

 任胤蓬打断了他的话,张嘉元也不太好意思再问,他便再掀起那笨重的laptop,拿起那早就插好了的有线耳机,一边自己戴上,一边就给了任胤蓬,继续看起了《千年女优》,听着藤原千代子的传奇故事。

 “你不冷吗,这大冷天。”

 “地暖刚好烧了,我也没办法。”

 “那你挺可怜的。”

 “哈哈。”

 张嘉元知道的,他真的挺可怜的。 喜欢上任胤蓬的他就是个可怜兮兮的胆小鬼。 但至少,任胤蓬出现了,不是幻觉。

 “人真的有可能去追逐一个人这么久吗?”

 “我觉得没可能。”

 “也对,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喜欢同一个人。” 张嘉元思考了一会儿,无可奈可地回答到。

 “人有时也分不清楚喜欢的是谁吧,是他还是那个自己。”

 “但分不分得清楚,有意义吗?” 

 张嘉元没有回答任胤蓬。

 “喜欢嘛,哎呀,就是感觉的事吧。”

 任胤蓬低头想了一下补充到。

 千代子拿到了钥匙了,张嘉元却还是拿着盒子一动不动地苦恼着,手上像拿着个计时炸弹,想弹动一下都不敢。 北平的初雪感觉一下了就不会停,就算简陋的屋檐挡紧,那种寒冷刺骨也能无孔不入,虽然对他一个东北人而言,都没什么可稀罕的,但这次不同,在这次雪落在的地方有所不同了。

 张嘉元紧张的要死,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任胤蓬不知道,为什么他要是比较卑微的一方,他感觉已经快要把所有的持股放盘了,但那零星的起跌又令他不舍。

 “下去走走吧,难得下雪了。”

 “不就下雪吗?你那边没有吗?”

 “也有的,但那雪都是飘扬几下就没了,到地上就化了。”

 下了雪一段时间后,楼梯都感觉打上了一层蜡,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在楼梯间滑下来,任胤蓬叫张嘉元捉住他的手慢慢走,还说张嘉元刚才拉他上去的时候跑太快了。 筒子楼的楼梯本来就感觉摇摇欲坠,他感觉到任胤蓬手的温度时,心都快要爆炸了,就像是在海底的他不断地向上游,月亮的倒影就围在了他身边。

 任胤蓬那头袋就在他面前,张嘉元一低头眨了眨眼睛就会看到它在晃动,偶然回一回头,像极了抖音里的那些男友视觉的短视频。 初雪的日子有点冷,但任胤蓬那小小的手很温暖,他先前接过雪的手也被任胤蓬温暖了。

 这是他们相遇后下的第一场雪。 先前的张嘉元是不迷信的,但他认识了令他感到无力的任胤蓬,他不得不依赖一下神,他常常听说一起看过初雪的人会到白头,他也不想死于十七岁,他抖了抖家门口的那棵雪松,枝头上那丝丝雪白就这样掉下来。 任胤蓬这个南方人没怎玩过雪,徒手就抓了一把,没有戴上手套的他的手就这样被冻红了。 张嘉元跑过去捂住他的手,顺道说了几句他好笨。 任胤蓬虽然早是个成年了人,但依旧很讨厌别人质疑他的能力,硬着嘴还是要说一句他不笨,张嘉元用了他那幅标准笑容回应任胤蓬,还是说了句 “是的!你可聪明了。”

 初雪的浪漫就这样停了,但他们或许都不愿意停。

 任胤蓬见时间也不早了,从这里回他的出租房里也需要时间,苦恼地问应该怎么办,张嘉元连忙邀请他在这里留宿一晚,任胤蓬也毫不犹豫地回应他,像是等待了很久那样。

 “你方便的话,当然好!”

 张嘉元带着任胤蓬又爬了一之楼梯,他们也已经在这上上落落好几回了,住处周边没太多建筑物,楼梯与楼梯之间只剩下普鲁士蓝色的夜空和零星的闪光,楼下的路灯一些完美,有一些却是空壳,不管是少年的头顶还是脚下,光亮都是零零散散的。 张嘉元对这段路程的认知简直就是十分熟练,就算摸黑还是找到自己的住所,他这次也只是在摸锁匙的时间点卡了卡关,毕竟他带着一支锁匙去北京,在这边住久了便拥有了两支。 张嘉元摸索了片刻,就打开了大门,他爽快地脱了一只手套,用牙齿咬着,再按了按开关,狭窄的房间便充满了光亮,任胤蓬也进来之后,就更是多了点东西了。

 张嘉元拿起了两个水杯,倒了两杯热水,小心翼翼地拿给了任胤蓬,也算是在这个难得的初冬的一点温暖。 张嘉元怪不好意思的,但他家里现在真的没什么了,连床也只有一张,他已经打算把旧床垫拿出来打地铺的想法了。 张嘉元的头袋里快充满了蝴蝶,他尝试在脑袋里寻找适合的话句,可惜都没有什么结果。 他便随意问起了关于大提琴的问题。

 “你为什么会拉起了大提琴?”

 “就我家的人都拉大提琴的,所以也叫上了我去学。”

 “音乐世家啊?挺好的。”

 “也没有,现在学的水利。”

 “好厉害,我读书就没那么好了。”

 “但你好自由啊!”

 张嘉元想到了自己努力也做不到的事,心里也自然否认了那所谓的自由,他知道他的自由是无可奈何之下的产物。 他还在上学时知道自己头脑也没别人那么好,就跑去了准备艺考,总算是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,但来到北京后好像又什么也不是。 他咬了咬嘴唇,就轻轻说了句:“我觉得你更自由。”

 任胤蓬听到时有点惊讶,因为不论是他自己,还是在他成长路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一点都不自由,他苦笑了一会儿,开口说道 :“你能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,学自己喜欢的乐器,我觉得你真的挺自由的,真的!”

 “你不喜欢大提琴吗?”

 “倒也不算是,就是这是我从小就要学的,我没有太多选择权,我其实也不能分清我是喜欢还是不喜欢,只是因为我一直在做着这件事,便到现在也继续是这样了。”

 “那么读大学,去跟弦乐团演出,这些都是这样吗?”

 “也许是的吧。”

 “那么我呢?跟我做朋友也是?” 张嘉元抬起了头,望向了任胤蓬问道。

 “这倒是我人生为数不多自己做的选择吧。” 任胤蓬自豪肯定地望向了张嘉元,嘴角微微上扬,再抿了抿嘴。

 任胤蓬瞄一瞄墙上面的挂钟,发现已经到了凌晨,他赶紧催促张嘉元先快点洗澡,因为明天他还要练团,是时间要赶快休息了。 他把张嘉元推出门,并吩咐他快点。

 “我还没拿我衣服呢!” 那时张嘉元已经快走到洗澡房了,为了令任胤蓬听得清,张嘉元大喊到。

 “行行!”

 张嘉元匆忙地奔跑回去房间,又连忙奔走回洗澡房,却不幸地又忘了跟任胤蓬说一声,于是又再次增大嗓子大喊到:“我很快会回来!你先看看电影!”

 在这种深夜,以张嘉元的音量而言,也是很难不被投诉了。 所以说来就来,楼上的大妈立马打开了门,用更大的声量去教训楼下的他俩,任胤蓬又有点语弱,就只好任由著大妈的斥责。 大妈说着就着就说到张嘉元平时弹的结他和抽的烟里去,还好她过了大概十分钟,气就消了,任胤蓬也松了一大口气,他没经历这种情况,开始感觉到张嘉元平时也挺辛苦的,难怪要跑老远去练吉他。

 “好的好的!” 任胤蓬笑着小声地回答了张嘉元,虽然只有任胤蓬能听到。

 张嘉元不用一会儿就出来了,穿着一套深蓝色的条纹睡衣,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感觉,浏海也早被他拨后,然后笑嘻嘻地在房间里准备好了一套衣服,幸好他还有备了一些内衣,就把它们打包给了任胤蓬,再用像之前任胤蓬催促自己的方法催促他,大声地喊了句:“认得路吗?” ,任胤蓬则把食指放在了嘴唇前,示意他小声点。

 张嘉元觉得他要对任胤蓬完完全全地投降,他明明打算在任胤蓬离开的一瞬间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维,但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,连忙打给自己那恋爱经验丰富的同学,对面却只说他怂,连告白都不敢就别谈恋了。 张嘉元上网找了找一大堆土味情话,都感觉派不上用场,他书也没读多少,不像任胤蓬那样上了个一本,只好随便找了几句记一记。

 “南风知我意,吹梦到西洲。”

 张嘉元想过很多情境,比如任胤蓬会答应,又或者他会一时接受不了,他作过最坏最坏的打算也只是任胤蓬不会再跟他见面和说话。 张嘉元也会觉得他有点太过于突然,但他心里的小鹿真的快跑出来了,他便决定让它出来自由奔跑。

 门外的脚步声说明任胤蓬快要回来了,张嘉元就开始手忙脚乱,刚站起来,他抬个头就看到任胤蓬了。 他自发奋勇地说要帮任胤蓬吹干头发,任胤蓬就轻轻嗯了一声,张嘉元看得出任胤蓬有多累了,他眼皮快要紧闭起来了,坐在椅子上都摇摇欲坠似的。 张嘉元把他扶正,再拿起吹风机帮他吹起了头发,任胤蓬倒也厉害,这么大声还能睡。 张嘉元想起他来自一个挺严格的家庭,大概也很少凌晨三点还醒着。 张嘉元暗自欢喜,毕竟很难得会遇然遇上自己喜欢的人,还能跟他渡过冬天的初雪。

 “蓬蓬,吹干了,到床上睡去。” 张嘉元轻轻地拍了拍任胤蓬的肩膀,又低声细语地说到。 拍了几拍,任胤蓬还是没什么回应,张嘉元刚才的准备也全都白费了。 任胤蓬刚洗完澡,张嘉元从他的髪缝间闻到薄荷的味道,张嘉元心想任胤蓬必定是用了他自己的洗髪水,但从任胤蓬身上散发的气味不一样。 那瓶洗髪水是张嘉元随手在超市买的,刚用的时间总觉得它有股廉价的口香糖味,但久而久之,张嘉元就也习惯了这种味道,不觉得好闻,但不算难闻。

 但这次的不一样,这次像是一颗在寺庙里薄荷糖,寂静而甜蜜,这就是张嘉元的感受了。 虽然张嘉元对生物学没有多大兴趣,但也知道这种就是荷尔蒙,是任胤蓬给予唯一的他的礼物。

 张嘉元知道任胤蓬现在听不到,但他还是对了任胤蓬说了一句话,并且轻轻地亲吻了他的头髪。

 “南风知我意,吹梦到西州。”

 张嘉元等到翌日的早午才起来,这是他一贯的作息时间。 他一抬头后就发现床上早就空空如也,薄荷色的枕头和床单倒是整整齐齐的,床单上还有张小纸条,写着秀丽的字,却有信可爱的内容。 张嘉元看着那张纸条笑了一笑,把它放进了他外婆留给他的老曲奇罐里。


 -


 张嘉元在隔天就穿着一身正装如期去了任胤蓬的音乐会。 他其实也不怎喜欢古典音乐,他只是对任胤蓬有兴趣罢了。 其他歌曲他都不太懂,就只有Canon In D 比较熟悉。 张嘉元在远处看着任胤蓬拉起琴时身影,好像真的有那么一点感受到他对于大提琴的矛盾,在台上的任胤蓬跟在练习室里的任胤蓬真的不太一样,张嘉元无法用他目前拥有的言语去表达,但他就是看得出来。 张嘉元也想起了他对结他的情感,好像也如任胤蓬那样莫以名状,喜欢好像是喜欢的,但自己空有一腔热诚,却没有足够的能力把它当铁饭碗,现在也只是固执地坚持着罢了。

 任胤蓬拉动着琴弦,不论是上弓还是泛音,他都闭起了他的双眼,身体则跟随着节奏摆动。 尽管这里是平平无奇的演奏厅,张嘉元却有种deja vu,他好像见过这样的任胤蓬,地点不是现在的演奏厅,而是spotlight 齐全的舞台。 这种奇异的感觉立马就被打消,他心想怎么可能他在之前就已经见过任胤蓬,他觉得知道无论是哪一个时空,哪一个角色的他,对会对任胤蓬一见钟情。 要是早就见过了,现在就不会还是朋友。

 最后一曲了毕,张嘉元听着乐团指挥引领乐团鞠躬向观景致谢,他也开始拿出他准备好的花。 等待人群散去,他想做第一个送花束的人,第一个送花束给任胤蓬的人。

 人群一散去,张嘉元立马在间道上奔走,相机的快门大概也只留得住残影,他就好像正在扮演一位三木孝浩导演着的男主角,拿着花的少年面向心上人进行着他的恋爱疾走,无视了所有席间的宾客和演奏会的余韵,只冲过去目的地。 为了一件最重要的小事而忽略其他的小事,这的确是未成年的小孩会做的事。

 “这个,送给你的!恭喜你演出成功!” 张嘉元用双手递上预先包装好的花束,香槟玫瑰上的露珠还没有被完全蒸发,点缀玫瑰的蓝白满天星盛开到直面看不见淡绿的花蕊,填补了玫瑰与玫瑰之间的空隙。 以任胤蓬在台上的角道看下去,就简直是看到了一个被缩小的银河系,香槟玫瑰是星球,满天星则是宇宙行间那数之不尽的星河。 少年为他喜欢的人送了一整个银河系。

 任胤蓬一开始有点错愕,后来也隐藏不住那激动的欢喜,他在台上蹲了下来,用双手以他最快的时速去接着张嘉元送给他的礼物,最后却用很慢很慢的速度放手,轻轻说了一声:“谢谢。” 

 在张嘉元眼中,任胤蓬可能不善言辞,也不太会表达自己,但他很善良,他会用不同的行动去回应别人对他的爱。 关于这的一切都有迹可寻,比如任胤蓬会在他想得到肯定时说一声:“这是我为数不多自己做的决定。”,会特意蹲下去接受他送的花,也会感激地看着他的眼睛说谢谢。 这一幕幕都如走马灯般快速地在张嘉元脑子中滚动,可能仅仅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,但这也没关系。

 任胤蓬在张嘉元思绪凌乱时已经请了一个学长帮忙拍照,张嘉元那一身正装和那故作成熟的大背头其实显得有点老套,但他那笑起来的样子就把他稚嫩的年龄出卖了。 任胤蓬则还是照旧那样,只不过也是穿了一套灰色的西装,他拿起了琴弓和花束,对着镜头展示了一个不明显的笑容,快门一咔嚓就收录了他们的第一张合照。

 音乐会就在一席恭贺和告别声中落幕,学长们看这也是最后一次演出,便捉紧时间去庆功宴。 张嘉元看到此情况便立刻轻轻推了推任胤蓬,意思是让任胤蓬不用管渠,赶紧去和师兄姐们庆功。

 任胤蓬回了后台收拾起自已的乐器和乐谱,背上琴盒前还在四周围东张西望,盼望着张嘉元还出现,那么他还可以跟他说一声再见,而结果,张嘉元真的突然出现在他眼前,并跟他说“学长们已经在催促了,他们看我俩像是朋友便让我来通知你。”

 “对了!小心安全,别喝太多。” 张嘉元一边戴上眼镜,一边说道,最后还是推着任胤蓬走到大门。 虽然大门距离上车口只是仅仅几米,任胤蓬走两步就回一回头,几分钟的事最后还是耗费了多些少时间,最后张嘉元摇了摇头,任胤蓬才死心上了车,张嘉元转头就走了,以免自己有所牵挂。 张嘉元也没走多少步,肩膀便被拍了一下,回头一看居然是任胤蓬,张嘉元也一脸疑惑地被吓了一跳。

 “怎么啦?不去了吗?” 张嘉元把眼镜托了托,看着任胤蓬说道。

 任胤蓬深呼吸了一下,他看着张嘉元的眼睛,表达起自已的意愿 “不去了!还是我们俩自己去庆功吧!”

 “那走吧,去吃重庆火锅。”这时的张嘉元早就牵起了任胤蓬的手,带着他往火锅店的方向走。

 “你又不能吃辣!还是撸串去吧。”

 “点个鸳鸯锅不就好了吗?”

 张嘉元那性子也急,牵着任胤蓬就在北京的街头上奔跑,北京那老胡同多得不得了,左穿右插才能找到火锅店。 他们坐着吃了个鸳鸯锅,张嘉元偶然会试试麻辣汤底的那一边,结果被辣得眉头一皱,说不出话来,任胤蓬一边笑着一边给张嘉元开了瓶可乐,直至半瓶可乐都被吞进喉咙后才好点。

 火锅店就是个充满烟火气的市井小地方,但至少在那几个小时里,人们都能在火锅前放松自我,在这浩大的北京城租得一席之地也算得上难得。 这样的光景好像也似曾相识,上个夏天有坏掉的冷气跟咖啡厅,这个冬日则有筒子楼的雪境和胡同里的火锅,好像不管春夏秋冬,他们的故事都会被谱写一样。 张嘉元常常猜想,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他们是怎么样,会不会不再是蜉蝣,会不会一早就相爱了,张嘉元没想过会有他们不相爱的次元。 那首歌是怎样唱的呢,“我肯定在几百年前就说过爱你”,张嘉元想的是哪怕是在四十五亿光年以前就已经见面,他也会一次又一次,年复一年地遇见任胤蓬。

 走出火锅店时已经是深夜了,北京的凌晨总是会比平时低几度,张嘉元出门忘了戴围巾,任胤蓬便跟他一起围同一条;张嘉元也怕任胤蓬手会冷,便牵着他的手放进大衣的口袋里去。 张嘉元向天空吐了几口白雾,严肃地对任胤蓬说 “再过多几天,我就十八岁了。” 任胤蓬点了几回头,示意自己知道了。

 他们走着走着,便上了天桥,桥上的街灯把他俩的影子和任胤蓬的琴影都拉得很长。 张嘉元又仰望起星空来,只但是大城市的中心怎么可能会有星河,他暗自在心中嘲讽了自己,转头就观察到任胤蓬一直在看天桥下的车水马龙,车辆都快速走过,很少有停止一动不动的。 张嘉元不懂,那马路有什么好看的,他还是更喜欢头顶上的夜空。

 “啊,我们要去开房吗?”

 “哎呀,你怎么未成年就讲这个。”

 “干啥呢,我说的只是单纯地睡觉!”

 “多等几天吧。”

 “我说的是休息!” 

 张嘉元手足无措地解释着他没有那个意思,虽然他的确有,但也没打算这么直接地问,恋爱都没谈过,更别说那档事。 现在倒好了,被心上人误会了,还要让任胤蓬觉得他就一小孩。 任胤蓬抬起了头,望向了张嘉元,张嘉元就毫不犹豫地拥抱了对方,口上还咕咕噜噜地说着他自己已经不是小孩了。

 任胤蓬倒也不是比他大了多少岁,自然而然就没有大人的成熟和感情上的悠然自得,他也不太懂怎样去安慰在感情上不自信的那一方,当然,在他眼里,张嘉元还是个小孩。 他不懂说太多漂亮的话去回应张嘉元,他力所能及的也只是给予他一个回应的拥抱和吻,当然也不是那种漫长湿热的吻,就是轻轻一碰,嘴唇与嘴唇刚好贴上的短暂停留,就犹如春天的蝴蝶吻上了花朵。

 张嘉元在那一刻感觉世界都要被重新构造了。 嘴唇当然不比口腔灸热,但感受也是十分惊喜,这是张嘉元人生中的第一次,他第一次感受到关于情欲和爱的接触。 他想起了有人形容接吻就是闭上眼睛也感受到对方的方法,在他被任胤蓬吻上的那一刻间,他就被吓得下意识地做出反应动作,闭上了眼,当他想睁开双眼确认事实时,唇上早已失去热源了。

 张嘉元把自已打了一巴掌,确认自己是否活在梦中,当然那一巴掌扇起来是挺痛的。 任胤蓬看着他,应该是本来想说点什么的,但最后又低下了头,留张嘉元独自一人整理荒乱的思绪。

 “去酒店。”

 难得任胤蓬是打破沉默的那个人,也许是因为他们在天桥上踌躇太久,他们俩只有张嘉元会主动开口,而如今张嘉元脑子都转不过来,再持续下去的话,街灯可能都快要熄灭了,所以任胤蓬还是拉着一面迷惑的张嘉元下了天桥。 他们在附近就随意找了间旅馆,交身份证的那一刻就记起张嘉元还未成年,连开房都不能开。 任胤蓬在工作人员的询问下也拿出了身份证,幸好房间还是开到的。

 任胤蓬一踏进房门口就想睡,他放下行李后便立马坐到那张看起来就不怎么样的椅子上。 张嘉元想起了当天在筒子楼的一切都跟现在如此相似,不同的是他这次先让任胤蓬去梳洗,好让他能早点休息。 张嘉元都弄好之后,任胤蓬早就进入了深层睡眠。 张嘉元还是偷亲了一下他的额头,祝他一夜好梦,然后像个大型抱枕一样,手脚并用地把任胤蓬圈起来,把这一系列都完成了后,他才闭上了他的双眼。

 那一晚,张嘉元梦见他跟任胤蓬组了个乐团,说实话其他成员的脸孔他都看得不太清,只有任胤蓬是清晰的,是直到眼睫毛也根根分明的程度。 他们在弹的什么歌呢? 都因为杂音过多的原故而听不清了。 张嘉元不信神,但在粒子的影响下他开始相信平行世界的存在,他会为他的梦而感到高兴的,因为在另一个平行世界在一起组了个好队,很有可能他们早就四处在跑音乐节了。

 如果这个平行世界也有个好结局就好了,

 临近十八岁的张嘉元这样想道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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